法治社会里,一切以法律为最高准绳,无论是媒体还是公众,都不能左右或干涉法律的公正判决。但信息时代,每一个网民面前都有一个“麦克风”,公众的理性批评哪怕是不准确的批评,不必轻易定义为“狂欢”
沸沸扬扬的李双江之子涉嫌轮奸案,连日来持续成为公众关注焦点,不仅与此相关的新闻被各大门户网站摆在醒目的位置,微博上的相关话题也在不断刷新。
确实,犯罪嫌疑人作为名人之后的特殊身份,很难让公众将此案当成一桩普通的刑事案件来对待。更何况,李双江之子头上笼罩着诸多光环,如中国最小的申奥大使、青年钢琴家、留学美国等,这种良好的家庭环境、教育背景与其目无法纪、骄横跋扈的行为形成了鲜明反差,反差愈大,愈能将其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。
针对这起案件,媒体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反思声音。有的反思收容教养制度——2011年,李双江之子曾因打人而被收容教养一年;有的反思要打破阶层的束缚,形成各阶层间的良性流动;有的指出社会该共同反思未成年人的教育。应该说,这样的多元反思有助于推动社会的公平正义。但我们也有必要提防“反思”过了头,比如,将公众对特权的抨击简单理解为仇恨宣泄,或者动辄将民意贬作“公众狂欢”。
一个人们无法“假装看不见”的问题是:这起案件为什么会迅速引来公众的围观?尽管李双江是李双江,其子是其子,但谁也不可否认,正是李双江的著名歌唱家身份,才使这起案件成为一则广受关注的新闻。不是说李双江要为其子的犯罪行为承担教育责任以外的什么责任,而是说,在这件事上,要求公众假装觉得李双江与挟老爸声名以令天下的其子没有关系,硬生生将他们进行割裂,显得多少有点勉强。
事实上,面对特权无处不在的现实,面对形形色色的“我爸是李刚”,公众就此展开合理想象也是可以理解的。进一步分析,李双江之子走到今天,指向的不仅仅是溺爱,是教育反思这一层面的问题,还与他从小耳濡目染的权力氛围有关。这种“权富综合征”在官二代、星二代身上并不少见,在他们那里,名人资源、权贵资本和畸形人脉被当成了无所不能的“社会通行证”,规则意识、相互尊重和生命平等之类的宝贵价值遭到无情抛弃。
更何况,名人靠公众掌声滋养,公众对名人有着更高的道德期待,名人应承担起更多的社会责任,实属天经地义。李双江妻子梦鸽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,希望儿子能得到媒体和大众的宽容,使将来他的人生有一个新的生存空间。这番话招来了众多嘘声,一些网友评论说,不忏悔,对受害者不道歉,怎能一味要求社会宽容——显然,谁也没有底气来轻率指责公众的“不宽容”。
当然,义愤归义愤,法律归法律,法治社会里,一切以法律为最高准绳,无论是媒体还是公众,都不能左右或干涉法律的公正判决。但信息时代,每一个网民面前都有一个“麦克风”,公众的理性批评哪怕是不准确的批评,不必轻易定义为“狂欢”。去年底的美国校园枪击案后,网络同样达到沸点;发生在印度的几起强奸案,甚至引发了骚乱。网络戾气与话语暴力确需防止,但没有理由过于居高临下地用“理性”教导公众。说到理性,比起一味强调未成年人隐私保护的观点,“新华微评”的一段话也许更理性:“名人子女犯罪时,如提及名人,似不利于保护未成年人隐私;如不提及名人,又似不利于公众对名人的监督。此时如何把握好报道尺度,值得思考。”
实际上,公众的某种焦虑还在于担心法律会不会成为一种畸轻畸重的工具。李双江之子究竟有没有如网上传言所说年龄造假,会不会受到法律的公正审判,正义会否毫无误差地抵达,所有这些都成为公众继续围观的理由。